20下 父女两唇枪舌战 乡党两吃酒划拳(2/3)
老马拉来自己的躺椅,平行放在凉席边给行侠,自己直接躺在了凉席上,两老头面朝东,遥望阳台之外。
“哎呀,你好多年没回咱村了!”
“那可不!原先说老大大了回来,现在又有了老二,老二这才八个月,闹腾得很!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,折腾人呐!今年我老婆子明显累得身体不行了!儿媳妇的身体也不行!”喝醉的行侠提起家里的事儿依然犯愁。
“你家老二身体不好吗?为啥三天两头地进医院?”
“老二早产两个月,一出生就开始生病,百日咳、感冒、发烧,一生病急死大人了!不到一岁花了七万多!光半夜去医院去了八回!儿子累媳妇累,我老两口也累得不行!现在家里分工了,我管大孙子,负责采购、洗碗啥的;我老婆和媳妇管老二,她两个轮流做饭。哎这个老二真磨人!”行侠酒后大倒苦水。
“为啥早产呢?”
“哎,我这个儿媳妇身子不好,加上高龄生产,根子在她那呢!两个女人为了老二天天吵天天吵……不聊了不聊了!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清静清静!”行侠摆摆手,一提家事只觉糟心无力。
“哎你热不?怎么这几天我热得衣服湿了一身一身的!我去把空调开开!”老马晃荡着不受控制的身子去开空调。
“台风要来了——星期四!预报说十几级台风!”
“我还没见过台风呢!”
“台风就是风嘛!到了南方每年有几场,有时候台风路过深圳,有时候专程冲深圳来——那大风大雨的公交地铁停运、学生不上课、大人不上班!好家伙你想想那股风多大!”
“稀罕稀罕!到了周四,我专门看看!哎你走的时候,咱村还没多少人种果子呢!现在到处是果园,美得很!可惜你没赶上。”
“多亏了你呀——老村长!带着咱村致富了!我走的时候大家清一色种豆子、棉花啥的,小麦油菜还是主力!现在我听我侄子说他们不种小麦了——嫌麻烦!你说变化大不大!咱那时候的梦想是家里堆满了麦子——几年都吃不完的麦子,恨不得牙缝大的地里也种麦子!现在好了,人家压根不种了!”
“你走的时候村里还有牛,现在基本是车,家家好几种车!”
“刚过年的时候,我听天民说咱村的兴启死了?是不是?”
“嗯!去年年底走的——车祸!那人开摩托车一直很冒!”
“天民说我还不相信呢!原先好多年我们两个很要好——好得很!他死了我想给他儿子打电话,可我孙子那样,自己也回不去,打电话也没意思!哎……以前他身体特别好!”
“他过世的时候我去了,我知道你两以前要好,当时也想起了你!”老马侧头,言语低沉。
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讲:“你不在村里这些年,好多人没了!你家斜对门的敏敏她婆,摔了一跤身体不行了,瘫了五个月走了!建军叔——快八十的人啦,开三轮车的时候翻车被压死了,没受罪也没拖累儿女,走得痛快!红英她奶奶肺不好,咳嗽咳了十来年,靠药维持,最后肺癌走的!你巷子的耀辉他妈,脑溢血发作一下子人没了,那老婆子跟你年龄差不多!”
“哎,不在村里也好,听不见这些事儿!”行侠无限感伤,不停地叹气。
“话说过来,死在农村没啥怕的,祖祖孙孙几十辈人埋在那儿——踏实!再说人死了不得办丧事、请亲戚,头七烧纸、周年祭奠——这也是个纪念、仪式!咱村里人死在城里的,我从来没听说过谁在城里办过丧事!这也没意思,你说是不?”老马的食指在空中一抖。
“嗯!这几年老围着孩子转,脱离了村子,在城市身边很少有我这年纪的朋友,说实话没想过这些事儿!”
“我也不想想,不由得我不想!以前小时候我是大家庭里偏小的,后来慢慢结婚了、中年了、五十了、当爷爷了,身体渐渐不行了,周围一朋一辈儿的,走得没过几年剩我最大了!我几乎成了咱村里最老的那一辈人啦!现在比我大的没多少!君君他妈九十多,那是我堂嫂;佛佛他爹快九十了;南头金山他妈八十六……这些是八十往上的。我们七十往上的顶多二十个!哎……咱村子也小!”老马的脸上流淌着忧伤。
“我这几年身体明显不好了!你比我大,我看你身体还硬朗!照顾孩子太累了,操心劳力!前年我儿子给我们老两口做了个大体检,一身是病啊!”行侠悲岁月、哀自己。
“做啥体检!没检查活得好好的,一检查先吓个半死!人上了六十岁谁没几样大病!”老马一如既往地倔强且自信。
“我老婆子胃不好,什么也不敢吃,今年进了好几次大医院,挺严重的!我有时候做梦梦见她没了……啧!”行侠眼角泛泪。
“你要宽心!英英她妈不早走了?个人有个人的命啊。你还记得以前咱两合伙捉麻雀吗?”老马转移了话题,知行侠忧愁且焦虑。
“呵呵呵……记得,咱两个合伙,是村里捉的最多的!我一直好奇你结婚结得那么早,十几岁是不是?”行侠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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