镶金边的云彩(二)(1/5)

是的,他会吃鸡,但不会杀鸡;在干部子女中,他不象其中的大多数,有理想,有追求,有个性,严于要求自己;但也不象少数人那样,沉沦颓废,以致不可收拾。只是,他太没有味道了……她与他,可以相识,可以来往,甚至可以交朋友,因为一个人不能要求每个相识者和每个朋友都是“有味道的”,但是相爱,过一辈子,怎么也是不可能的啊!……

邢继红猛然用被子蒙住头,想要从头脑中排除舒石的形象,一个不明确的、没有味道的形象;与此同时,另一个形象便乘虚而入。谁?难道又是那个在电车上“撞”上的小伙子?

真怪,有人经常见面,却印不进脑子,透不到心里;有人虽然只见了一面,却总也忘记不了…

当邢继红走近工厂大门,对门工掏出记者证的时候,一位站在门边向路口张望的中年妇女机敏地收回目光,迅速堆上笑容,发出爽朗的、几乎是让她吓了一跳的声音:

“原来是位扎辫子的小妞呀!我还以为是位戴眼镜的斯文后生哩。——欢迎欢迎,我是蔡玉珍,早在这里恭候了。”

说着,蔡玉珍伸出手,一下予搂住了她的胳膊。不等她领会过来,便被热情地挽着手向办公楼走去。

和善、热情、谦恭,这是邢继红对蔡厂长的第一印象,但仔细回味一下她的“欢迎词”,却感到她是个世事洞明、人情练达的企业领导干部。她好不容易从她那使人无所措手足的热情中挣脱出来,观察了一下自己将要采访的对象。看来,厂长的年龄比她的外表耍年轻,面部的整体显得饱满而端庄,红扑扑的,洋溢着一股豪气,但额头和眼角却已爬满细细的皱纹,集中在鼻梁和唇边的浅咖啡色雀斑表示她已经到了更年期,使她的面部颜色更加浓重了,不过,这也加重了她作为一个工业领导干部的色彩。她的服饰十分简朴:上身穿着裁剪合身的蓝色春装,翻领不大不小,不尖不圆,烫得十分挺括,脚上穿着雪白出边的黑绒布方口鞋,显得轻捷而灵活,蓄着齐耳的短发,口袋插着金笔,仪态自然而潇洒。邢继红听说,她是南下的早部,多年来一直战斗在轻工战线上,是几家工厂草创阶段的第一把手,近年才在搪瓷广扎下根来。在的工业版上,不止一次报道过她的事迹。如果说她“德高望重”有些言过其实,那么说她受到人们(包括新闻战线的同志)的普遗尊敬,是一点也不过分的。狠狠抓住她这个典型,经常报道她所领导的企业的动态和经验,是工交部从未忽略过的工作。邢继红的第一次单独采访,不仅意味着编辑部对她的重视和培养,也意味着她将要写出的报道文章有极大的保险系数,因为上至市委领导,下至报社的有关成员,对蔡厂长和她所在的工广都是十分关心的,即使是一个生手的文学,也绝不会让它走题和报废。

通往办公室的水泥路很长,左边是一排整齐的塔形柏树,右边是堆码得很高的进口簿钢板,淡黄色的广区装卸车“突突突”地开过,几乎擦着邢继红的肩膀,吓得她连忙将蔡厂长抓住。并车的小伙子扭头对姑娘挤挤眼,但见到姑娘身边的人店,吓得吐吐舌头,把脑袋缩进衣领里。

“别怕,谁敢撞你!”蔡广长拍拍邢继红的肩头,象大姐,更象母亲。“叫什么?”

“邢继红。”她可不敢说什么“张并的茸朵一这类话了。在她眼里,蔡厂长是老革命、老干部,是她要好好学习的对象。

“多大啦?”

“二十七。”

“哦——多好的年纪!”蔡厂长吁了一口气,既是赞颂,也是感叹。微风吹动她的鬓发,深沉的笑容掩盖不住缕缕银丝了。“你父亲——”

邢继红不止千百次听到过这个问题。父亲平凡的姓名与姑娘的命运发生着极不平凡的联系。从她“咿呀”学语开始,她就渐渐领悟到父亲的姓名意味着笑脸,意味着优待,意味着绿灯。星移斗转,年岁增长,她渐渐领会到更复杂的含义;父亲的姓名既意味着真情的照顾,也有时意味着假意的奉承。她自幼的黧黑,被誉为“健康美”,她笨拙的调皮,被誉为“绝顶的聪慧”甚至默写不出李清照的“凄凄惨惨戚戚”,也被称颂为“这孩子血管里流动的是无产阶级的血液”。进了大学之后,她第一次离开温室,与来自四面八方的、活跃的青年男女生活在一起。‘当头一阵新生活的喜悦过去之后,她开始感觉列父亲的姓名也可能意味着同代人之间的某种隔膜,甚至意味着某些思想偏激的同学的讪笑。她记得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,毕业分配前夕的联欢会结束之后,她不由自主地与同年级的一位男生移步图书馆西侧的土坡上。稀贵的樱花树失去迷人的色彩,象版画中的树影那样静穆地倾听着青年的絮语。这位男同学被誉为同年级的“诗王”,新闻系的骄傲,硖欢会上,刚刚响过对他的新怍的热烈掌声……她的心跳动得不同寻常,这使她感载奠名的烦恼和忧伤.近年来,她开始对某些出类拔萃的男青年感兴趣,不止一次,她想单独找人谈谈,但细细想来,又拿不准究竟心里眷念的是谁,但确实有一双目光,越来越吸引她专注的眼神。今晚向“诗王”的无声靠拢,意味着她告别了姑娘骄傲的年代,然而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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